赶牲灵丨王建宁演唱·陕北民歌第170期

发布时间：2023-04-19 23:50:29

▲题图：李晓林版画作品《赶牲灵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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赶牲灵

王建宁 | 陕北民歌手

走头头地（那个）骡子（儿）喽，

三盏盏的（那个）灯，

啊呀带上了地（那个）铃子儿喽，

哇哇（上）地那个声。

白脖子（儿）地（那个）哈巴喽，

朝南（上的）那个咬，

哎哟赶牲灵地（那个）人儿喽，

过呀来了。

你若是我地妹子（儿）哟,

你招一招（的）那个手，

哎呀你不是我地妹妹呦，

走你地（的）那个路，

哎呀你不是我地妹妹呦，

走你地（的）那个路。

▎说“赶牲灵”

我没见过赶牲灵的爷爷，爷爷在哥哥的童年就走了。爷爷留给我念记的是一串虎头铜串铃。但比起外爷的驼队，爷爷算是小打小闹了。爷爷赶牲灵多是单干，去时驮着粮油草料，回来是布匹、棉花、洋火等一点日用百货。而外爷的驼队回来，好比一个超市，关中的布匹山西的枣，蒙古的二毛子宁夏的糖，能想到的东西应有尽有。从外爷留下的驼铃，就足以说明这些。

外爷半辈子都在赶牲灵的路上，有十二峰的骆驼，曾为陕甘宁边区运送物资，两次掉进黄河，不识水性的外爷居然奇迹般地生还。大概阎罗王不肯早收，外爷就长寿，老得说起“外国话”了，谁都听不明白他说什么，还发脾气；老得像一张弓了——拄着拐棍的外爷真是立在山坡上的一张弯弓，只是再也拉不动时间的弓弦。

我童年的回忆，是在外爷的山里和父亲牧马的草原。外爷家里尽是欢乐，是满山摘不完的杏儿、桃子和果子，是半后晌外爷就开始叫唤睡觉的声音；草原是我儿时的一种疼，我不敢与玩伴们一块儿爬在羊奶头上咂羊奶吃，不敢似他们一样骑在马背上疯跑——我似乎只配骑一只温顺的绵羊，也不敢嚼他们手中风干的羊肉……但每次抱着父亲，骑在马屁股上，我知道了有一种生活叫“赶牲灵”。

一个我叫四爷爷的，骗走我好多童年的“宝贝”。比如草原小朋友们送我的红玛瑙珠串，哄走了最大的一颗，吊在他烟口袋上了。我看着后悔莫及，又无可奈何，还有一枚很大的古钱币。怕他再骗，我就将“宝贝”都埋到了草地里，想着回家时带给母亲，却怎么也找不到了——深秋的鄂尔多斯草原上，我再也找不到一棵红花绿叶的青草了，秋风吹过的草原，只有继续吹来的秋风和被秋风吹过的枯草，一片迷蒙。第二年春天，我还没死心，又去找我的宝贝，才知草原上的草，都是一个青青的模样，花朵们像草原上的一双双眼睛，直愣愣地瞅着我的傻。四爷爷是在草原上放羊的山里老汉，他最能谝谎，总是提他当年赶牲灵的日子，走头的骆驼戴一颗铜铃——七十斤的铃、八十斤的芯，包头城起身，榆林城都听见叮咚叮咚的驼铃声。人家问他：“那么重的铃骆驼能戴得动？”他说：“该是薄妙么！”“再薄妙有斤称管着么！”他反倒怨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会说话了。可从此，我记住了有一个叫驼铃的物件。

外爷的驼铃，曾作为姐姐小学的铃声，每天清晨响在村庄的天空。小学之后，外爷的驼铃被我偷偷当做废品卖了，换了一支铜笔。上了中学，我才明白，外爷的驼铃是红色文物，是一个时代振聋发聩的声音。外爷曾告诉过我，他跟共和国的几位领导都共过事，他们有的是当时陕甘宁边区政府负责人。当时我还以为外爷骗人，从四爷爷口里得知，还真有这回事儿。又觉得外爷窝囊，也不说找找他们，给为革命做过贡献的自己弄个一官半职当当。四爷爷后来说：“你外爷挣下的响洋用斗量，哪还看下吃公家饭！”不知道四爷爷的话又是不是真的？

多少年来，外爷的驼铃声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。一首《赶牲灵》的陕北民歌，成了我的最爱，一开口便是“走头头（的那个）骡子（哟）三盏盏（的那个）灯，（哎哟）戴上了（的那个）铃子（哟噢）哇哇（的那个）声”……

月落西山三星升，耳朵贴在窗棂棂。骡子吃草马吃料，窗台下老鼠吱吱叫。门栓栓抹点老麻子油，轻轻开来慢慢走。绣花红鞋提手中，就像狸猫溜墙根……（文/霍竹山）

▎演唱者 王建宁

王建宁，男，清涧人。从小热爱文艺，十七岁开始学唱秦腔，二十四岁开始学唱陕北民歌至今，现在在安塞县曲艺队担任独唱演员。陕西省音乐家协会会员、陕北民歌研究会会员、陕西省曲艺家协会会员。2002年获榆林市“荣民杯”陕北民歌大赛一等奖、2003年份获陕西省民歌民乐大赛民间唱法三等奖、2003年份获陕西省第五届声乐大赛二等奖、2005年获首届陕北电视歌手大奖赛二等奖、2006年获陕西省“十大陕北民歌手”称号、2009年获西部花儿歌会一等奖、2010年获陕西省文化节一等奖。2011年参加了陕西省庆祝国家第六个非物质文化遗产日“永远的信天游”陕北民歌经典演唱会，。先后参加了第一届陕北民歌艺术节既“世界三大民歌”演唱会和第二届陕北民歌艺术节，并应邀去俄罗斯参加“火炬杯”艺术节、澳大利亚、新西兰等国家演出，得到一致好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