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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ank:没有消失,只是去做单亲爸爸了

  • 发布时间:2023-11-26 09:15:46

  • 有多少人去 KTV,必点曲目还是《遇见》《爱你》《晴天》?有多少人的年度歌手,还是孙燕姿萧亚轩张惠妹?一张《范特西》从2001听到2021,我们是不是已经注定难有再造金曲和巨星的能力了?

    不可避免地,我们怀念起那个闪光的2000年代。因此我们制作了新栏目—— GQLAB《倒带2000》,对话那些曾经在2000年代爆火的艺人,窥见他们眼中的2000年代,一同探索他们生活新变化带来的生命力。或许,偶尔地回头看,是为了更有勇气地走入明天。

    HI,大家好吗,我是 TANK。

    可能很多朋友都已经不认识我了,因为家族遗传性心脏病的原因,我的演艺生涯曾经很短暂。

    2006年,也就是被大家称作华语乐坛“神仙打架”的那一年,我发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;2007年底,我就昏倒在了舞台上,胸腔被放进了一个去颤器;2008年,我入围了金曲奖最佳国语男歌手奖,那一年一起入围的,还有陈奕迅、信、曹格、杨培安、方大同。

    但从医生到唱片公司,所有人都在劝我,不要再唱了,转幕后吧。

    我的心脏已经到了连大声唱歌都有危险的地步。

    可是越来越不可控的身体,让我不得不淡出。

    这些年,有时候在社交网络上搜索自己,常常会看到“TANK 吕建忠去哪儿了”这样的热门搜索词条。谢谢大家还记得我,但其实我一直没有离开。

    如果你有5分钟的话,愿意听我讲一段故事吗?

    很多朋友都说是因为《三国恋》《千年泪》《如果你变成回忆》认识我,其实最早我都是把这些歌当做日记在写的。

    我的音乐启蒙来自80、90年代的 R&B 歌手,高中第一次听到陶喆的专辑,我就想说,奇怪,怎么有人这么会唱中文的 R&B?原来世界上各种曲风,都可以用中文演绎,我就想说自己也试试看。那时疯狂打《三国无双》这个游戏,就写了《三国恋》,看电视剧超级被感动到,就花一整天时间写了《专属天使》。

    慢慢地,因为在网路上的音频被人看到,我写的歌有了用武之地,帮许绍洋、周渝民和潘玮柏做过幕后,再后来有次唱K,被华研的老板看中,我终于有了做幕前的机会。

    不知道大家还有记忆吗?《终极一班》《天外飞仙》《花样少男少女》《斗牛要不要》的片头、片尾、插曲都有我的身影;也写过一些广告歌,飞轮海《我有我的YOUNG》和3+2夹心饼干,不知道有没有陪伴着你一起长大。

    那段时间,我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工作,虽然很累,但搭计程车、去餐厅和百货公司都会听到我的歌,机场、演出现场、电视台门口、公司楼下,也有很多歌迷在等我,给我塞吃的、信、一起拍的照片。那些信现在还有三大盒,在我台北的家里。

    我印象很深刻,有一个日本女孩写了很多很多封中文的手写信给我,她的文法并不标准,但很真诚,我淡出后在教会唱歌,她有时也会站得远远的,静静地听,直到有一天,她给我递了最后一封信,说她要嫁人了,再见了。后来我没有再见过她。

    拿了一些奖项以后,开始有媒体说我是下一个周杰伦,其实那时压力好大,我心想下一个周杰伦?这得要我重新投胎才行吧!通告也让我马不停蹄,宣传期的时候,我很怕去新加坡,早上5点钟起床,落地就要赶通告,一直忙到晚上12点,第二天继续爬起来拍平面,睡不够5小时,连轴转几天,整个行程皮都崩得很紧。

    但我依然很喜欢我的工作,只是我身体里的定时炸弹在说不了。

    频繁的昏倒让我开始有舞台恐惧症,有次在大学里演出,本来是要唱三首歌,结果刚唱完一首我就倒下了,去颤器一直在电我,幸好有候场的飞儿乐团临时帮我救火,场面没有太糟,也幸好学校离医院只要十几分钟车程,如果在很偏的地方,我就真的消失了。

    医生警告,艺人的工作我负荷不了,频繁熬夜、吃东西随便、大声唱歌,甚至坐飞机的高压都会让我随时倒下。公司劝我转幕后,梦想毕竟没有生命重要。我当然是有些不甘心啦,可是撑了一阵子,住进了重症病房,我开始觉得,人生既然这样子,那我就顺势走吧。

    淡出以后,我的生活变得简单,起床,写歌,我妈会帮我接送孩子上下学,我就负责在家里煮菜。全家的收入来源只有我的少量版税和写歌的报酬,所以做音乐的器材坏掉就很苦恼,因为买便宜的报废很快,买贵的,未来买菜吃饭都成问题,尤其是我小孩长身体还有衣服鞋子要换。

    我开始做一个最平凡的单亲爸爸,女儿想买最新的手机和平板,我当然想要把一切最好的给她,但如果没有办法用到最好,爸爸先努力让你有一个。女儿今年9岁了,很有音乐天赋,家里的门隔音不好,我录完音出来上厕所的时候,会听到她能哼出来我的歌。

    但我之前写的歌,她不太感冒的,她刷很多短视频,常常在我开车的时候,放给我问,这个好不好听?那个好不好听?我其实都没听过,只能说,好吧,这是什么歌?心里同时在期待,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刷到《三国恋》啊(笑)。

    我现在依然在写歌,用十几年前的方式写,没有太大的差别,还是记日记。

    比如我的工作室旁边有一个公园,它有两棵树,一颗树叶都掉光了,另一颗就很茂密,有一天公园管理员来砍树,我们以为砍掉的是枯死那颗,但他说不是,看似茂密的树,其实已经生病了,枯死的树,虽然没有树叶,但再给它一些时间,它会活过来。

    这就是我在《倔强的树》里记下的故事,有人问我,现在音乐行业变天了,从数位又变成只有15秒的短视频年代了,为什么不去创作一些在15秒内就魔性洗脑的音乐呢?

    我想说,短视频的音乐有它的好,它很容易传唱、消费、娱乐,但我们这些在行业里快二十年的人,也想提供一些不同选项。总有人在痛苦和不知道未来目的地在哪的时候,想要听一首完整的歌,让自己走出去,那我愿意去写这样的音乐。经历过生死,会更想让我把对生命的体悟分享出来。

    这次复出,坦白说,我没有太大的期待,我害怕一样的历史重演,到一个高峰的时候,又退出了。而且我的身体其实没有恢复到普通人的状态,《三国恋》重新走红后,很多卫视的综艺邀约找来,但都婉拒了,我依然对舞台有些恐惧,担心又倒在台上,另一方面,因为有慢性病,所以很难飞去大陆活动。

    很感谢大家还在支持我、关心我,但是我想,现在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。我很珍惜。

    那天听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,问我说,和我同时代的港台艺人,现在又重新被大家看到,什么感受?我想说很好诶,我有帮王心凌写过歌,虽然不是主打(笑),刘畊宏的直播间我也有看,好累,如果我去跳,可能我脚都断了(笑)。

    大家都说那时竞争很激烈,新人辈出,三年换一届,但身处那个时代,并不会觉得大家是对手,都是一起向一个标杆往前跑的一群人,即使不像现在做艺人能赚大钱,但大家都非常努力,工作结束了,就吆喝着一起去聚餐,尤其同公司的艺人,S.H.E、飞轮海、宥嘉偶尔还会邀我一起,但我比较慢热,后来要陪小孩了,渐渐就淡了。

    2006年,对我来说,当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年代,但如果可以更早一点,会更好。

    我想回到没有那么多盗版的年代,张惠妹和周杰伦的年代,那个年代做音乐的科技没有今天这么发达,但是能学到的东西更多。

    而且,《三国恋》要是那时候红的话,我可能现在会有三栋房子了吧(笑)!